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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坊纪事

第三章 香坊旧事2

“牌坊是砸了,那不过是一个摆设,可香坊还是香坊,几百年历史延承下来的人情事故却是一点都没有变。”五叔微笑着问董兰,“闺女,你数一下,咱村里有几个姓?”

“董,杨,孟,三个姓。”

想都没想,董兰张口就来。这些事,都是小时候的印记了。那会,没事时,几个伙伴凑一块,就是董家长杨家短孟家又出新鲜事的,一聊就是没个完。

“也对,也错,要认真论起来,香坊早些年还有一个姓,张,就是那个张皇太后的张。”

没想到,五叔马上否定了。

“谁家姓张啊,我怎么没听说过?”

“咱香坊往北三十里地,有个张湾,知道吧。”

“当然知道。那边现发展可快了,除了镇里搞了个经济开发区,村民还在村支书的带领下,筹资建造一个名为‘太玉园’的小区,到处是工地,可热闹着了。难道,张湾那边的人,和我们村有关系吗?”

“张湾的张姓,和我们香坊的关系不是一般的有,而是非常的有。”五叔站了起来,“最初从南边来的花木匠,是四个地方的,四个姓,估且算是四大家族吧。杭州来的姓董,就是我们家这一族;南京来的姓杨,现在村支书杨青生他们一族;洛阳来的姓孟,村委会主任孟庆繁他们一族;而张姓则来自济南,与皇太后张氏山东老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据说,那次视察之后,张家的亲就联络上了,张姓族长直接提拔成了管事的,具体的体力活自然就不用做了。后来,随着张姓得势后不安心居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,就举族迁到了张湾那一带,做起了运河码头船运的生意。所以,香坊就剩下了三个姓,香坊的格局也就发生了重大变化,并一直延承了下来。对了,兰兰,我考考你,你知道四方和三角的哲学关系吗?”

“四方,不就是我们传统理学天方地圆中的方嘛,是不是指某种规则;至于三角,三足鼎立是最简单直白了,连商周时期的鼎三只脚的,三国演义讲的也是这么回事,力学上也是等边三角形最为稳定。”

“嗯,你这几年没算在外面白闯,多少明白些事理。四方确实是一种规则,一种存在更多变数的规则,且是一种推崇和平相处的哲学,所以,打麻将必须得四个人,虽然也是有输赢的,但相互间斗得不那么狠,多半是要靠自己。三个人玩,就变成斗地主,相互间斗的就狠了。因此,三角里面,其实称得上稳定的,只有等边三角形,相互之间存在力量均衡的牵制,很难形成一边独大的势力,这才称得上三足鼎立。可惜的是,香坊没有这样的三角,所以村里的事,你董兰想参与,难啊。”

“这和我要回村里工作有什么关系呢?”

董兰不傻,五叔是话里话外在提醒她,村子虽小,但错综复杂的事挺多,而且董姓人少力量也小,所以劝她不要把事情想简单了。但是,虽然明白五叔的话意,却依然觉得这村里都是乡里乡亲的,和所谓的三角鼎立那种政治关系没有太多的关联。

“道理很浅显,当年明成祖那会,为什么花匠要从四个地方挑,估计就是有维稳的考量,避免的就是匠人们之间斗得太狠。不过,早些年,咱香坊这三个姓氏家族形成的三角,还算是稳定。但是几百年时间过去了,杨姓和孟姓,两家差不多各自衍生出了百十户。而我们董姓的,从明未清初开始,大多数年轻人都出去闯荡,不少不再回归,如今留在村里的,已经只剩下不过十几户。你数数,咱老董家,你家,我家,还有你三叔家,外加同姓的村头几家,掐着手指都数得过来。所以,香坊村的三角构架,随着董姓的日渐式微,早已经不存在了。”

看董兰还是不死心,五叔干脆说重话了。

“你说要回村里为大家做事,可是,眼下香坊是杨、孟两姓势均,所以,每届村支书和村主任,他们两个姓轮流换着做。就算你真的回来了,又有哪个姓的人会支持你?你以为,我这退休之后,整天在家摆弄花木,除了本身爱好这些之外,不还有避插手村里事务之嫌的意思在里面吗?我躲都还来不及的,你却放着大好条件在城里不呆,非得往这死胡同里扎。”

“五叔,谢谢您的指点,这事容我再考虑一下。”

董兰心里知道,五叔说的都是肺腑之言。她也不是不食五谷杂粮之人,这些年村里发生的事情,多少也是知道点的。一时间,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五叔的思想工作,只能暂时先把这个话题按下不题。

离开五叔家后,董兰还是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独自在村里转了一圈。

村里南北向一条正街,东西向五条横街,董兰闭着眼睛都能说得出哪家住的是谁,谁家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。当她走过村西一家起着高门头的院子前时,站定不动脚了。

“青生叔在家吗?”

想了一会,董兰还是抬手敲了几下贴着鲜艳红纸的大门。这是村支书杨青生的家,他孙子杨华前些日子刚办完婚礼,所以门上的喜联还新着呢。

刚刚听了五叔的一席话,董兰似乎还真意识到,自己想回家乡创业带乡亲们走致富路的想法,或许真的是有些天真了。但是,心里颇有些不甘的她,下意识的来到这里,想听听村支书的意见。

入冬农闲了,香坊几乎家家户户有人,杨青生家也不例外。不过,看到是敲门的人居然是董兰,杨青生还真觉得颇有些意外。因为董兰母亲当年累死在麦地上,与时任生产队队长的杨青生多少有点牵连,从那以后,董兰家包括五叔董朝阳三叔董朝东家,都和杨青生家几乎不再往来,颇有点世仇的味儿。

“哟,兰兰啊,稀客,稀客。”

不管怎么说,上门的都是客,更何况自家还是刚刚喜临门的人家,所以杨青生十分爽快的把董兰让进自家院子里。

“青生叔,前阵子华子结婚我没在家,这不,刚家来,听说这事了,今儿给补随个礼。”

董兰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来,给杨青生递了过去。这是她准备了给三叔儿子董超的红包,里面装了五百元钱。董超夏天考上大学了,她从非洲执行维和任务回来,还没见上堂弟的面,包里一直备着红包,准备什么时候见上面时给。这会,意外走到杨青生家来了,正好拿出来应个急。

“兰兰,这个礼可不能收重了,华子结婚时,你爸已经随过礼了。”

杨青生却把董兰的红包挡住了。村里人讲究规矩,董兰和父亲是一家,一家人一件喜事不能收两次礼。

“我爸随礼了?哦,这事我还不知情,他没和我说。”

杨青生的话让董兰感觉有些措手不及,内心颇有点纳闷起来。虽然随着时光的流逝,董家和杨青生之间的那些恩仇慢慢淡了,但父亲会给杨青生家随礼,这却是颇有点出乎意料的。

“你爸的意思我明白,你马上要转业了,你是从香坊出去的兵,就你的家庭情况,村里可能需要给个意见的。兰兰,你回头和你爸说一声,当年的事,其实我也一直很内疚。虽说是你妈坚持要出工的,但我作为生产队干部,看到她身体有问题没及时制止,还是有责任的。再说了,这些年你在部队的表现,全村人都是有目共睹,主动要求去非洲维和,还了立二等功,区长**都说了,你董兰是咱区里的骄傲,自然更是咱村的骄傲,安置的事,村里自然希望你能够找到个好的单位,我杨青生绝对不会背后使绊子。”

听了杨青生的话,董兰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她当然知道,在部队提升为军士长后,她的户口已经从村里迁出去了,依照现在的安置政策,组织上要安排她到哪个单位工作,根本不需要村里的意见。但是,杨青生一见面就重提旧事,还提到老父亲为了不让村里人给自己拉后腿,居然借着村支书儿子结婚的时机去随礼,这让她多少有些感觉哭笑不得。

事实上,关于母亲出意外的事,董兰是知道内情的。董兰是农历四月出生的,母亲刚坐完月子,就赶上了农村抢收抢种时节。抢收抢种时出工是记双工分的,遇到干活时间超长,还有加班工分。董兰父亲董朝中身体一直不太好,加上动乱年代因家族成份不好,受了不少折磨,干不了超重的体力活,生产队队长杨生青管评工分,总是将董朝中的工分打了折扣记,有时记得比妇女还低。为了多挣点工分,身体没恢复好的母亲也赶着双抢去出工。杨青山作为生产队长,把董兰母亲编进主劳力行列安排活计,结果身体承压过度出了意外,直接倒在了地头。

事后,董家人认为,如果不是杨青生故意折扣董朝中的工分,董兰母亲也不至于那样拼命去干活。而且,明明知道人家刚坐完月子,杨青山还是安排她去干重体力活,所以由此生了怨气,觉得杨青生欠了董家一条人命。那件事,后来公社上还来人调查过,最后也是不了了之。实际上,仔细论起来,杨青生在中间还真没有太多直接责任,所以,在董兰的内心,并不像长辈那样恨杨青生。尤其是入伍以后,她的心胸更为开阔了,更懂得理解他人,对杨青生原先的那一点怨气,早就消了。

可是,等她从杨青生家出来,董兰突然发现,正如五叔所说的那样,自己还真的对香坊的人和事,缺乏必要的了解。至少,从杨青生明显唱高调打官腔的话意里,让她与这个自己生长的村子产生了些许陌生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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